不可删除的记忆

低吟浅唱

不可删除的记忆

连 子

1962年父亲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主动报名参加了当时的社教运动，被上级从省城的文化系统派到了当时的益都县阳河公社当干部，几年后母亲到父亲工作的地方探亲，不忍心父亲在如此艰苦的地方独自工作生活，回到济南后便瞒着我姥爷办了调动手续，带着还没上学的我来到了父亲工作的地方当教师。几年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全国一片混乱，上级要求教师返回原籍闹革命。母亲便带着我和在当地出生一年多的小妹一起回到济南。这时，我上小学三年级，这段农村生活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些年父、母经常回忆在益都（现改为青州）的那些人和事。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段经历也时常梦幻般的在我脑海里出现，于是我便和在那里出生的小妹商量，趁父母身体还好同他们一起重返我们曾经生活过的魂牵梦萦的故乡。

五月三日上午我们在济南踏上了去青州的高速公路。车在高速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我们开始商量此行找人的先后顺序。近四十年的变迁，父母工作的地方可能不存在了，父母的同事也七八十岁了，最后决定先找我们房东，即便是他们的旧房子拆了村子应该还在，于是下了高速公路我们就直奔当年居住过的阳河公社东朱鹿村。但由于时隔太久父亲记错了方向，从高速公路口出来父亲就让我们一直向北开，结果到了到了青州市区（当年的益都县城）。昔日小县城的巨大变化使父亲无从辨认，当年的小照相馆、常来开会的县委大院以及当时我们住过的县招待所都无迹可寻，幸好我们在老城区找到了当年的北大桥。当时的北大桥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座有精美雕刻的小石桥，桥周边的庄稼地现已成为商铺、旅馆和漂亮的居民小区，只有北大桥还保留着原貌，桥的存在使父亲回忆起许多往事-----

六十年代的政治运动大的小的一个接着一个，大小会议三天两头的开，那时到县城的唯一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到县城开会有时是人骑车，也有时是车骑人（当年的是土路，遇上下大雨泥粘在车轮上别说骑在车上，下来推都推不动，只好抗着车子走），遇上大雪天远看白茫茫的，不知哪里是路哪里是井口……父亲给我们讲这些往事口气平淡的就象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们边走边问，一会就到了路口，经过西朱鹿村时看到当年那排卫生院的平房已盖成了楼房，再往前走就要看到清澈见底，曾经冲走我衣服的那条河了，过了小石板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当年我经常在河边和小伙伴们戏水、洗衣服，晚上在河边的柳树下挖蜘了猴子，放学后到同学家的菜园子摘黄瓜、茄子、西红柿，撸榆钱、折槐花。知道了种地瓜需要先育苗，学会了摘棉桃、摘烟叶，荡秋千。有一年，在部队当兵的小姨想要我的照片，父亲便骑车带我去城里照相，一路上父亲怕我犯困摔下来就一直让我唱歌、讲故事。当年的往事象电视剧一段一段在脑海里显现。

我们的车到了河边，河已经没了水，裸露出了干枯的河床，当年的石板桥也换成了水泥桥。过了桥就进入当年我们住过的村子，本来想凭着我们自己的记忆寻找母亲工作过的学校。原学校已经搬迁，现已改成小加工厂，经人指点我们找到了房东的家，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站在门楼前，我们复杂的心情难以诉说，这一路的巨大变化使我们已经感觉到，即使找到房东也不可能再找回记忆中的家。没想到房东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记忆中的门楼还保持着原样，院子里也基本还是原样，只有正房北屋翻盖时新加了带落地窗的前出厦。当年院子里的东屋是房东的婚房，北屋住着房东的母亲和奶奶，南屋是我们租住的房子。没想到都是老样子，原来这是他们在给当军区司令员的老父亲刻意保留的。进到新翻盖的北屋，我们看到沙发、彩电、冰箱、电话一应俱全，地铺瓷砖，顶有天花板，比城市一般的居民住的都舒适。

房东热情接待我们，和父母相互诉说着分别近四十年的思念之情。这些年里，房东及母亲的学生曾经不间断地到济南找过我们，母亲调回济南后父亲也调到泰安地区的一家企业工作，之后母亲也调了过去。所以，他们到济南是不可能找到我们的。

房东还打电话叫来了母亲当年的同事杨老师，他们共同回忆父母当年在艰苦条件下在此做出的贡献，回忆当年那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在艰苦的条件下给他们学校带来的生机与快乐，回忆母亲是如何用母爱感化顽冥泼皮的学生，回忆父亲把一生最好的年华都贡献给了他们的家乡。

我们还到父亲工作的北段村，在找父亲住过的烈士祠时还有老乡认出父亲就是当年在此工作过的干部，并激动的握着父亲的手说他们如今过上好日子也没忘记当年在他们村工作过的干部。烈士祠找到了周围都变化很大，但烈士祠依然矗立在那里，因为那是当地老百姓心中的圣地。祠堂里面没大的变化，只是院子里的两棵柳树如今换成了冬青树，父亲曾经住过的东屋和其他房间一样，现在是烈士事迹展览室。

由于事先没有联系，和父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我儿时的伙伴这次都没见到。三十八年后的重逢使我的记忆碎片又拼接起来，三十八年后的拥抱使我们的亲情又续了起来。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要见的人也还没见全，午饭过后我们彼此恋恋不舍地说再见。回来的路上看到父、母久久沉醉在相逢的喜悦中，此行父母的遗憾是没能见到和他们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及学生……

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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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吟浅唱

或许在线阅读的您不理解那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