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王

鬼面书生 · 发表于 2010-11-6 21:23:42

王坟演出归途中.有幸赶上一个农村的大集，很破落的一个小山村，在马路侧扁一点的一片空旷小盆地里，大至牛羊小至锅碗瓢盆.....针头线脑，萝卜白菜，齐全的勾画了一个活生生的农村版面的清明上河图...耐不住心情走了下去，买了点清新的蔬菜，突然偶尔的枯叶被冷风带下飘然而落...了然一望犹如蝴蝶一般........想起了许多许多......


   儿时跟随“囔囔”{烟台老家人对外祖母的称呼}去赶大集的样子.一件洗的青色大对襟衣，黑色的棉布裤子，白色的缠腿布.灰色绒布的小脚鞋...头上是一根银制的发梭子。这就是外婆赶集的衣服了，还记得那个时候只有出门探亲的时候她才肯穿上...
而我和小一岁的表妹穿上红红的小棉袄，花棉裤外公做的兔皮鞋，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冻的通红的小手小脸总是埋在外婆的后背上.而我总是帆布的裤子里面套棉花内衬裤，黑色的小羊皮袄，一双发黑的毡子鞋里面是外婆弄的玉米皮，袖口上永远都是些摸不干的鼻涕....在外婆的叮嘱声中东跑西颠...外婆手里总拿着个大篮子，里面除了鸡蛋就是自己家养活的公鸡.那是我和表妹的精神寄托吧，因为外婆总说卖了这些就给你们买好吃的好玩的，那个时候好象有一种叫人造肉的东西味道太美了，现在想想无非就是点腐竹....还有金黄色的油炸糕，肉包子，而我总蹲在卖狗卖黄药炮枪的地方不走，每次走的代价都是屁股上多了几个巴掌印子..哪个时候赶集会好象对儿时的我们是过年一样的感觉.....
   夏天赶集的路上可以去黄豆地里抓蝈蝈，外婆回家后会用高粱杆做出房子一样的蝈蝈笼子，假设遇到运气好，路上经过的造纸厂门口有丢弃的纸张，外婆总会拿回去，盘腿坐在炕上剪来剪去的，窗花，还有祭祀用的纸人纸花就出来了，那时不知什么叫艺术，只知道那些东西能换钱，能买好吃的..........好玩的......夏天赶集完了，带上外婆买的好吃的，到傍晚了就要回自己的家了，离外婆村有一里地的路，中间要过一个水库，一个黄土坡，在土坡顶上就能看到我父母住的村子的房子，而外婆总是大包小包的让我背着抗着回家，一直送到坡顶上.....从胸前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手帕，有时候是5分钱的硬币，有时候是一毛两毛的纸票，还来我一蹦一跳的归家路，外婆总是在后面喊：“不要去水库边上，不要去玉米地里，里面有抓死狗  的”{抓小孩的}快到村口了，回头看看外婆还在坡上看着......


   记得外婆走的那年我11岁，在一个夏天的下午，舅父出现在课堂的窗外，直觉告诉我，外婆...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只知道外婆得了一种叫肝癌的病.等到医院的时候外婆说话的力气已经不多了，我只会在外婆床边哭......外婆的手全是皱纹...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久久后看了看窗外，顺着外婆的眼神看过去几只蝴蝶在飞舞，黄色的带豹纹的....那是一种家乡普遍的蝴蝶...外婆说她不会死，是要变成蝴蝶了，让大家别哭...外婆没什么文化，甚至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然后摸着我的头拉着表妹的手....孩子别哭，囔囔，每年 “六月”都会变成蝴蝶来看你们...................从那一刻对蝴蝶的爱就高处了所有的东西.............
   当蝴蝶漫天飞舞的时候总会想起..........想起天堂里白发慈祥的外婆............